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【玉露】 长安道 (三)


第三章


笠泽水君溜出璇玑宫时顺手揣了两壶桂花酒,拢在袖中一路护着往三清殿方向去了。


润玉处理完公务无事可做,便在院中支了张桌,作起了画。


鲤儿凑近去看,画纸上清清淡淡,只三两笔勾勒了一副烟波浩渺图。


“你又去邝露那偷酒喝了?”


还未待小泥鳅出声,润玉便先发制人。他说话时手中的笔却未停,只眼尾堪堪扫过来,带着些不赞同的意味。


鲤儿讪讪的笑了笑,自袖中掏出私藏的两壶桂花酒置在案几上。


“她还说我鼻子灵,我看最灵的是陛下吧。”


润玉微微皱起眉,没有斥责鲤儿的逾距打趣。事实上,他却也是一个平易宽和的人,不似六界传闻中那般独断专横。


“你此次上天所为何事?”


画已完成,润玉搁下笔,起身走向内室。


鲤儿紧跟上前,凑过去压低声音道,“陛下前些日子下凡历劫,冥界梁父山那边似有异动,臣偷偷潜入去走了一遭,发现须弥幻境的封印似是有些松动。”


润玉闻言顿在原地,脸色也凝重起来。这须弥幻境乃是当年远古大神为了炼化凶兽所制的一处禁地,内有西方大自在尊者所设的菩提往生阵法,外制九九八十一道伽蓝法印。如今封印松动,冥界泰山府君却按下不表,其间因由耐人寻味。


“本座知晓了,过几日我亲自去走一遭。”


幻境封印松动并非小事,若是放出了其间封印的凶兽,便又是一场倾覆六界的浩劫。


润玉自案几前坐下,倒了两杯茶,将其中一杯递与鲤儿。


鲤儿捧着瓷杯有些恍惚。三清殿空空荡荡,一如当年的璇玑宫。只是润玉身边现在已没有了那个时常陪伴在他左右的青衣仙子。


“陛下这殿里怎么也不见个小仙侍,端茶倒水这种伙活计也要陛下亲力亲为。”


润玉淡淡一笑,只自顾自的喝起茶来。


仙侍不是没有,只是他不习惯那般被生人服侍,还不如自己亲自动手。这万年来,也只有一人不会令他心生抗拒。


“哥哥,”鲤儿放下茶杯,收起了脸上漫不经心的表情,正色道,“你是否后悔过晋邝露姐姐为夜神,让她离开你身边。”


邝露在时,还能有人陪伴他左右,疏忧解语。而如今,三清殿冷冷清清,连个陪他说话的人都没有。


润玉摇头,“她也应该有她自己的生活。”


鲤儿无声的叹了口气,不禁回忆起刚刚于璇玑宫中他也问了邝露同样的问题。


青衣仙子饮了一壶桂花酒,脸上已带了层轻薄的红霞,眼睛却依旧明亮。


“我曾立誓,这漫漫仙途会一直陪伴他走下去。可陪伴并不意味着形影不离,曾经的陪伴是陪伴,如今的陪伴也是陪伴。”


邝露笑了笑,金辉透过院中的无忧树洒下来,她不禁伸手去够,轻轻拢在手中。


“况且,我很喜欢如今的日子。神仙的生命太过漫长,只是囿于情爱太过狭隘,我们还有不可推卸的责任。护六界安稳祥和,守九州万世生平才是道之所向。他如此,我亦如此。”


鲤儿默然,她一向通透豁达,当然不会如他所想那般于情伤折磨中怨天尤人。


卯日星君的金乌霞舆行过中天,渐渐西行。鲤儿起身告辞,说是与月下仙人约了喝酒。


行到院中,却又折返回来,扒着三清殿的殿门小心思考着措辞。


“那个,天帝哥哥,我刚刚一个不小心劝了你们夜神多喝了几杯酒,此刻她怕是还醉着,若是不能值夜,还请陛下宽恕则个。”


说完不待润玉斥责,便化作一缕清烟溜之大吉了。


润玉坐于殿中,深深地觉得不能再继续放任彦佑教坏小孩子了。



神魔大战之后,旭凤于六界流浪,试图寻回锦觅的一缕残魂。鎏英继魔尊之位,尽力修整魔界。彦佑游戏人间,继续做他的逍遥散仙。


九重天上就只剩下了润玉和邝露。


他也曾于深夜提着酒壶去寻她一起喝酒。布星台上朔风凛凛,连温过的桂花酒都是凉的。


他们总是静静地喝着酒,间或交谈几声。


偶尔润玉也会提起他儿时与旭凤的回忆。他们第一次偷酒喝,第一次结伴偷偷下凡,第一次为对方说谎遮掩过错。


那些淡淡的诉说中是深深的怀念,年轻的天帝无时无刻不在为自己当年的荒唐之举自责。


润玉抵着额头,眼中的落寞藏也藏不住。


他如今贵为天帝,手握六界大权,拥有的却越来越少。


“如今,月非当年月,人非当年人。幸好还有你陪在我身边。”


邝露只静静为他斟满酒,星月之辉披在他单薄瘦削的肩膀上,天帝的长袍似也挡不住这凄清寂寥。


她默默想,知交零落,今宵梦寒,大抵便是如此。



润玉在卯日星君下值前赶到了璇玑宫。其实他已许久不曾来过这里,无意却也有意。


万年时光漫漫,沧海变桑田,璇玑宫却一如往昔。


院中的那棵无忧树较记忆中粗壮了些许,紫色的花枝随风而动,在夕阳的余晖下投出一条条斑驳的光影。


润玉穿过庭院,一路分花拂枝而过。璇玑宫的宫门虚掩着,清淡的凝神香自门缝中飘散而出。


室内纱幔浮动,邝露正倚在床榻间静静沉睡。


床榻下,魇兽衔了一片她的青色衣角,试图将人唤醒。


润玉放轻了脚步走上前,抬手制止了魇兽。


小白鹿似乎是有些不满,在床榻周围徘徊了几周,复又蹭回润玉腿边,深深地呼吸了几下,张口吐出了一颗蓝色的梦珠。


蓝色的,所见梦。


润玉怔在了原地。


这是邝露的梦境。梦里她依旧一身青衣,似乎是立于床榻之前。塌上躺了个人,面目正好被床前的邝露遮了个严严实实。


润玉微微眯起双眼,看身形,床上躺着的似乎是个男人。


室内灯火昏暗,邝露静静在床头立了半晌,转身刚要离开,衣袖便被床上装睡的人拉住了。


“我还道今日怎的在梦境之中没有见到你,原来你却在这里。”


男人的声音暗哑不大真切,润玉只能听清个大概。


蓝色的梦珠浮浮沉沉,到此戛然而止。


床榻上,邝露轻轻动了动,显然是要醒了。


润玉抬手挥散了梦珠,心中却五味杂陈,一时理不出个头绪。


邝露终于自沉睡中转醒,轻阖的眼睑缓缓睁开,一睁眼便看到了床边静默而立的人影。


意识昏昏沉沉尚未清醒,这让她一时分不清自己已经醒来还是尚在梦境之中。


床榻前伫立的人影正板着脸看着她,她一时间有些恍惚,不自觉的去拉那人的衣袖。


“阿珩——”


手指却在触到衣袖上的祥云龙纹时猛然顿住。昏沉的意识瞬间清醒过来。


“陛下。”


邝露连忙起身,上涌的酒气冲上头顶,令她险些站立不稳。


润玉伸手去扶她,却不知怎的竟没有控制好力道,拉得邝露一个趔趄撞进了他的胸口。


“……”


邝露自那个状似拥抱的姿势中挣扎而出,勉强恢复了镇定,立在一旁恭敬行礼。


“邝露失仪,还请陛下莫怪。”


润玉淡淡的摆摆手,“我听鲤儿说你醉酒,恐误了值夜,便过来看看。”


顿了顿,又不自然道,“饮酒适量便好,切莫贪杯。下次鲤儿再来,不要给他酒喝。”


邝露点头称是,却又心中不解。平日里润玉并不会说这些话,也不会莫名禁了鲤儿喝酒。


魇兽立在两人中央,左右反复打量着沉默的二人,不知为什么他们都不说话了。


金乌神鸟的金翅缓缓沉入西海,暖红的余晖铺满天际,室内一瞬间便暗了下来。


小白鹿突然叫了一声,打破了满室的沉默,鹿角轻轻抵着邝露的腰际,催促着她该去上值了。


邝露附身行了一礼,“陛下莫怪,臣要去值夜了。”润玉点点头,转头目送着邝露走出门外。


“邝露——”他突然叫住她。


邝露回头去看,漆黑的宫室内,润玉只身而立,身影单薄的似一缕拢不住的轻烟。


“你若是有什么心仪的人可以跟我说……我会给你赐婚。”


邝露愕然,随又轻轻一笑,夕阳的余晖洒在她的侧脸上,填了几分柔和。


“陛下可是听了什么奇怪的传言?邝露并无其他心仪之人。”


自始至终,唯有一个你而已。



夜风微凉,吹散了淡淡酒气。天河之中凝了一河星辉,衬得夜空之上明月皎皎。


邝露坐在天河边的石桌前,默默看着一旁懒洋洋趴着的魇兽发呆。


“你说,陛下这是怎么了?”


罪魁祸首抬起头,无辜的摇了摇,心虚了打了两个饱嗝。它今日吃的委实有些撑了。


邝露叹了口气,想到自己苏醒前喊的那一声“阿珩”,他,应该没有听到吧。


即使听到,他也不会记起。


邝露略微宽了心,当初她拼尽一身灵力加了那么多道禁制,没道理轻易便能解开。


月满星河,西方天际突然有星陨落。


邝露惊诧着起身去看,却见西方天际凶光大盛,凄风残云遍布。


似乎是什么不详的禁制被解开了。

  

  

  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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